麦卡锡蓝Pidopidopiiiii(躺尸中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棋昱】山有木兮(上)

*知青生活AU 

*炮友故事

*g7视角

*绿色健康请放心食用

*补一个后续的链接:山有木兮(下) 




        我刚认识蔡程昱那会儿,正在内蒙插队。我们都是一个大队的,在半农半牧区,我偏牧区,他偏农区。牧区吃的条件好一点,农区住的条件好一点。我住在书记家里,内蒙人,一个长相沧桑轮廓深邃的蒙古族大叔,平时训孩子的时候让我十分觉得他有唱男高音的天赋。但是一般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我应该回避,于是我提溜了皮鞋打算出去转悠一圈。

        当时在牧区生活,吃的特别足,而且我住在公社书记家,分到的肉就更多些。干活干累了还可以随便进公社厨房热块肉吃。老乡们喜欢用羊油拌小米饭,一般我能吃个五碗。于是温饱生淫欲,我开始把更多精力花在怎么捯饬自己上,成了我们队里有名的潮男。那会儿我最宝贝的行头是是一身军装——深蓝色。从我爸那淘来的八成新的二手货,洗一洗还像新的一样,穿出来在一群粗衣布裳的灰头土脸小青年中逐渐闪亮。唯一的不足就是我太过于死乞白赖,所以我爸说什么也不肯把他的军靴送给我,于是我只好蹬着一双骚包的意大利进口小牛皮靴。这在当时可不得了,穿这种鞋得藏着掖着,就怕被人举报。于是我把裤腰使劲往下拉,能遮着一点是一点。

        我两手揣兜,缩手缩脚地在书记大叔家一带晃悠,老远看见有两个人打架,开始还相互拉扯推推搡搡,结果等我走近了,就变成了一个被另一个人打。打人的体型彪悍,满脸横肉,活像野猪成精。他宽袍大袖,头戴一顶翻毛毡帽,嘴里夹杂着朝鲜语、蒙古语、汉话骂人,一看就是当地的恶霸。被打的小青年细皮嫩肉,一看就不是这风沙大的环境下长出来的小幼苗,于是我爱心大炽,打算英雄救美一把。

        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我双脚站定,扶正我的军帽,提拉几下我的裤腰,做出正气凛然的pose,冲着大叔喊道:“这位大叔,咱们文明社会,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打人就是你的不是了。大家都是知识青年,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恃强凌弱,以大欺小,让公社书记看见了会怎么想?每个群众如果都像你这样,党和国家怎么开展工作?”

       大叔见了我也是十分恼火,用浓重的内蒙口音回答我说:“不关你的事,小年轻。这个小崽子,”他指了指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男孩,“他偷我东西。”

       “放屁!谁偷你东西了?你拿住了吗?老子是来支援边疆建设,又不是充军的犯人,哪容得你乱栽赃!”小青年坐在地上回骂道,虽然姿势很怂,但放出来的狠话很有种。看样子还是个脾气火爆的小辣椒呢。

       “放你妈的狗屁!老子说过了,一包烟是一毛五,你丢下个零头就跑,当我不识数吗?”大叔也是气势汹汹,作势正要打人,我一看情况不妙,朝他要命处猛踢一脚,拉起小青年就跑。

        这就是我认识蔡程昱时的情形。当时我十九岁,他十八岁。我为什么舍得救他,这是有原因的。不完全都是见色起意,这样显得我特别没有出息。主要还是源于我内心的正义感。农区的情况我是知道的,农区里住的基本上都是在内蒙本地长大的汉族人,看似朴实,实际上个个是奸商。卖给我们知青的东西,比卖给老乡的价格都要翻三番。所以我们买东西一般都是扔下自己以为合理的钱,拿起东西就跑。他们以为我们从城里来都有钱,对我们每个月领六块钱安家费剩下两手空的文明叫花子情形装作丝毫不知。一想到这点我就来气,一气我就得和他们对着干。因此,不管是谁受了欺负,哪怕是李向哲,我都会打抱不平。

        我拉着他不知道跑出多远,直到大叔完全看不见我们,我们也完全看不见大叔为止,我才松开他的手。这一把油揩得不费吹灰之力,真是机智如我。末了,我还十分绅士地问道:“你怎么样,没有事吧?下次受欺负了,就来找我,我叫龚子棋。”

        他扔下一句有气无力的“谢谢”,转身走了。

       “欸,同学,且慢!”我叫住他,笑得和蔼可亲,“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冲着我也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我叫张超。”

        然后他又云淡风轻地转身离去。


        他一定不叫张超,这我是知道的。

        要不是因为张超还在被骂,我不可能出来回避,更不可能遇见他。

        他只是不想认识我。

        有趣的男人。

        回书记家的路上我的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个有趣的男人。既然他认识张超,说不定张超也认识他。刚好我回去的时候可以向张超打听打听他。正盘算着给奸商张超什么好处能花最少的钱,在书记家门口远远伫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好,是龚子棋同学吗?”他笑得灿若晨星。

       “是的,假张超同学。”我笑的温婉随和。

        他一听这话便脸红了,好像熟透的西红柿,貌似还有几分羞赧的意思。于是我连忙安慰他:“没事,我不生你气的。”

        他倒也是完全没把我的话放心上,继而接着笑对我说:“那太好了,我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但是我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名?”

       “其实我叫梁朋杰。”

       “少来,梁朋杰天天晚上和张超睡一起你觉得我会不认识他?”

       “他叫蔡程昱!”张超这时意气风发的出来了,用他的假声男中音挑明了事情的真相。不过马上他又面露惊恐,指着蔡程昱说道:“什么?蔡程昱?你怎么会在这里?”

       “哥?”蔡程昱瞳孔地震,“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不不不,先别急,应该我喊你哥。”张超说道,“你是嫡长子。”

       “不不不不,你比我年纪大,应该我喊你哥。”蔡程昱谦让到。

       “不不不不,你是长子,应该我喊你哥。”张超笑道。

       “不不不不,应该……”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啊?!”我错乱了。这是什么复杂的辈分问题,此刻的我只觉得脑壳有一阵轻微的疼痛,于是我很快打断了这段凌乱的对话。张超真的很没有眼力见,没看见蔡程昱是特地来找我的吗?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张超,我和蔡程昱同学还有事情要谈,请你回避一下好吗?”

       “不了不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张超打断了我的话,“哥,不,弟弟……不,算了,程昱,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想起我们来了,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张超的脸上挂着蒙娜丽莎似的微笑。

       “可你不是有个弟弟叫方书剑的还在当兵吗,你们一家怎么就团聚了。”我补充道。

       “对啊,还有黄子呢?”蔡程昱也补充道。

       “那是谁?”我问。

       “你知道方书剑不知道黄子弘凡吗?我们家老幺啊。”蔡程昱惊讶道。

       “没跟我提过啊???”我也极度迷惑。

       “黄子不在家里吗?”蔡程昱也陷入了迷惑。

       “对了!黄子弘凡!好久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了,他到底是谁呢?”张超突然毛发根根直立,脸上出现了极度惊喜的笑容。

       “老幺啊,我们家黄子你忘了吗哥?”蔡程昱崩溃了。

       “你弟弟能忘了?你们家没人发现?”我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太遗憾了,我们搬家的时候其实是在晚上。”张超解释道,”可能是没看见,所以忘了吧。”

       “哥,那啥,我先和这位老龚出去谈点事情再来……”

       “叫得好!”我赞美道。

       “害,既然来都来了,着急走干什么,留下来吃顿饭再走也不迟。我去叫嘎爸来。”张超转身就进了屋。

        我和蔡程昱在门外等了一个多小时。内蒙古牧区的开春,草场上吹着血色的风,像是温润的锯子割裂着脸皮。天寒地冻,日落日出,我们就像两尊门神,没准再等一会儿就变成了冰雕。大风割我不要紧,割在蔡程昱的小脸上那看得我是一阵心疼。于是我把手放在他的脸上,含情脉脉地捧着他的脸颊。

        然后他金色男高音一声吼,我被音浪震出三米远。

        其实蔡程昱来找我并不是想让我帮那种脸红心跳的忙。他委婉地道明了来因,直入主题。他是想请求我帮他证明他不是同性恋这个问题。他说,他刚到这里报道的时候,一切都那么的正常,甚至有点怀念和队友们刚开认识的时候,那时候大家彼此之间还有那么几分拘谨。可是自从呆了这么一阵子,大家个个都找了女朋友,唯独他还洁身自好。谣言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他们说他不找女朋友是因为根本就不喜欢队里的女生,后来就变成了不喜欢女的。于是蔡程昱同性恋这个tag便在大队热搜榜上冲到了第一。自此以后所有人都知道蔡程昱是基佬,而且谣传谣,有些人甚至都不认识他,就敢把他和同屋的风流韵事编的天花乱坠。其实这压根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所以他根本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说他喜欢男的。

        他看见我的时候发现我是崭新的面孔,于是他觉得和别人解释不清楚,因为那些谣言卡在他们的脑子里根深蒂固,但可以向我证明他不是同性恋。而且我这个人见义勇为,应该是个好人,所以和我分别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跑到公社书记家——好像是他爸家,来堵我。因为有一个人证明他不是同性恋,和没有人证明他不是同性恋,不太一样。

        听完了他的故事我十分感慨,但这是在很久之后了。当时我气得鼓鼓的,对他中断了我的手耿耿于怀。所以他说了什么其实我根本都没太听进去。但这并不妨碍我的脑袋飞速运转。

        其实要证明蔡程昱不喜欢男的非常简单。假设蔡程昱喜欢男的成立,那么必须得有一个男的被他喜欢,或者被他喜欢过,才能使这个命题成立。如今不能指出这个男的,那么蔡程昱喜欢男的这是个假命题。但是我当时不知怎么了,面红耳赤回了一句,是,你就是喜欢男的,而且这一点毋庸置疑。

        此话一出,蔡程昱的脸立马拉了下来。我确定我的话是刺激到他了,于是我接着说:犯不着向别人证明你喜不喜欢男的。因为所有人都说你喜欢男的,你就是喜欢男的。你不喜欢男的他们也不信。这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至于他们为什么说你是同性恋,可能是因为他们总是觉得,不搞同性恋的男的就应该胡子拉碴,邋里邋遢,随地大小便。而你面色白净,整个人拾掇得清清爽爽,所以大家就觉得你是同性恋。你要是不想被他们这么说,你就应该把自己搞邋遢,不刮胡子,随地大小便。不过那样很吃亏,对自己的形象也很不利。所以你要想不吃亏,你就要去搞同性恋。这样一来既然你是真的同性恋,大家说你你也就习惯了。因为你自己也觉得你是同性恋。

        蔡程昱听了,也不气恼,也不撒泼。这倒是令我大失所望。我还期待着他哄我,或者跟我大吵一架。可是他听了,脸都不红一个,面无表情就平静地走掉了。

        此后蔡程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我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他会来。每天下地时净想着他,连春小麦的苗苗都插歪了,就像终于倒了的比萨斜塔。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们插队的青年没有什么可供消遣的,我除了收拾自己,就是想他。其实倒也不是对他一见钟情什么的,只是因为没事情做,只好想他。如今我才发现这种想法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蔡程昱来的那天我没有精心打扮,那一阵好像降温降得厉害,我穿着牧民做的皮德勒(皮大衣),下摆拖到了地上,本以为这样会够暖和,结果在外面放了一天的羊,感觉冷风都要给我吹透了,片成北京烤鸭了。老远能看见嘎子叔家的砖房,门依然是紧闭着,我看着蔡程昱蹲在门外,心中泛起一阵心疼。又想起来我上次气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想要和他大大方方道个歉,冰释前嫌。

       “哎呀哎呀,这不是小蔡同学吗?我猜是来找我的吧。”

       “你可算回来了。我跟你说,今天这个事你必须得帮我。”他一脸严肃,让我觉得气氛有些错乱。

       “说说吧,有什么事情呀,我一定尽我所能去帮忙哦。”

       “你别跟我贫,这事情关系到你。”

       蔡程昱这次来找我是因为上次蹲在门外的时候我摸他脸被人看见了,这给“蔡程昱喜欢男的”又添了一锤。而且那些无聊的人没事做,出去到处说是我在跟他搞同性恋。于是蔡程昱气坏了,他自己解释不清楚,就跑来找我,要我跟他们解释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这就是他的不对了。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他扯上关系,这下关系自己找上门来了,他居然要和我撇清关系,这太过分了。于是我跟他说,这忙我帮不了,反正我不在乎,我倒比较倾向于证明自己不清白。

        蔡程昱这下倒是急了,像上次一样脸迅速地蹿红。他说,龚子棋,你是个流氓。还说早晚要揍我一顿。然后他走了。

        但是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这就说明,他要和我见第三面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蔡程昱告诉过我,他不是排斥同性恋,他只是不喜欢被别人说成本来就不是他自己的样子。因为他自己也在同性恋的家庭里长大。

       “嘎子叔是……?”我惊讶了,难怪在他家住了快一年,从来没见过他爱人。

       蔡程昱点点头:“但是我爸和我爹感情很好。我爹现在在青岛,在军区工作。”

       “那你们家五个孩子是?”

       “是领养的,但是从小都在家里长大。我们没见过我们亲生父母,很小的时候就被接到家里来了。我爸说,去福利院领黄子的时候所有工作人员都认识他和我爹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跟你爸姓呢?”

       “你觉得阿程昱很好听吗?还有阿子弘凡什么的。”

       “那你们的姓怎么来的?”他仰天长笑一声,脸上出现了莫可名状的笑容,甩了甩刘海告诉我:“这你就想不到了。”

       “抓阄。”

        我就像听了一个神话一样玄幻。

       “我怎么感觉你们家人不太待见你的样子。”

       “哪有,我从小出去上学,家里一般是两个爹带他们四个。我和我爸就比较生疏一点。我嘎爸那天不让我进屋,是怕外人看见了又要说我闲话。因为村里有些资历比较老的干部,是知道我爸和我爹的事情的。万一他们知道我也是他们养的小孩,我肯定也不受干部待见。你没发现张超和朋朋在队里不受待见吗?”

       “我以为只是他们两个玩的比较好而已。”

       “也是不得已,因为没人愿意跟他们玩。但是你不一样,待人也很厚道,所以我才觉得你是个好人。”

       “我怎么觉得你这夸人话……有点怪怪的。”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也不管脸是不是像猴屁股一样红肿,就真情流露道,“你放心,别人不跟你们玩,总有一个龚子棋在,不管怎么样,我们永远都是……”

       “兄弟。”他补充道,顺带补充了一个微笑。但感觉不到高兴。

      “我会永远对你好。”我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连自己都吓到了。

      “得了吧,你。遇见漂亮姑娘就会把我给忘了的。”

      “为什么一定是姑娘?”我有点不高兴,但想想他刚才说的话,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我们沉默了一阵,空气尴尬得像是要开裂。

        终于还是我开了口:“你好像对这些很敏感。”

        他也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是有一点敏感。因为从小被欺负惯了。”

       “欺负?”

       “是。小时候出去上学,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看别人聊家里都是爸爸妈妈,只有我,家里是两个爸爸。后来他们都因此排挤我,喊我什么,没妈的小孩。就连老师也躲着我。可能因为她恐同。我爸来接我,了解我的学习情况,她也是三言两语就结束,恨不得我们早点在他眼前消失。后来我听见过她背地里说我们家人,恶心。

       “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你无论怎么做到最好,她都看不见你。她觉得你是被同性爱人养大的,你就低人一等,你就不配评奖。同学排挤我,没有理由,因为老师就是这样教的,同性恋就是恶心,就是神经病。

       “结果等我长大了,我满怀希望地长大了,却没有迎接着我的光明前途,无论我怎么努力,为争取那些机会付出了多少精力。都会被否决。因为别人是将军的儿子,可以被保送军医大,甚至成绩都不如我,而我,明明每门功课都比他优秀,却因为是同性恋的孩子,只能来插队。

       “我不恨我的两个爸爸,因为他们遭受到的排挤更多。我恨的不是同性恋,是歧视,是歧视带来的本不应有的伤害。是刻板印象,是区别对待,是门第观念,是信谣传谣。”

蔡程昱当时蹲在及人深的草里,说着说着,估计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眼泪。

        我懂的,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蔡程昱愿意跟我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当然是把我当朋友。

       “你原来学什么的?”我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学医啊,以前在北医大读预科。”

       “那你们这些臭理工男一定不爱读诗吧。”

       他立马破涕为笑:“你看,刻板影响,我说的吧。”

       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注意这个,于是我马上赶着道歉:“对不起啦,只是想教你一首诗而已。”

      “什么诗?”

      “《越人歌》。”

      “讲什么的?”

      “你猜咯,我只教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你猜猜讲什么的?”

      “还用猜?爱情呗。”

      “聪明。”我夸道,由衷地。

      “当我书白读了?”他仍是笑,然后点了一根烟。

      “抽烟不是好习惯哦。”我也冲着他笑。

      “可是舒服啊。”他开始皮了,我猜蔡程昱又好了。挺过了大风大浪的人,怎么会被浪花拍倒呢?

       我在瞎操心。

       蔡程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我。可是我与他见了两次,都不敢把我的真心话告诉他。坦白来讲,我对他是有那种类似于一见钟情的感受。但又不似一见钟情那么纯洁。只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感到一杆大枪在裤子里架起来,而且气势汹汹,挺立如松,尺寸空前。直到回家,上厕所时还是有那种感受,脱了裤子一看,红彤彤的像煮熟的大虾。

        那会儿我十九岁,还是一个童男子,对男女之爱却没有多大的兴趣,看见漂亮小伙子却是性致勃勃。也是在和蔡程昱有了密切交流之后,才确定了自己对他的性趣。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会是他的敏感区。


       我没能等到和蔡程昱的第三次见面。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就是我和蔡程昱第一次见面那天,我踢的那个大叔,看见了我的牛皮靴。于是他没来追我们,抢先一步去公社举报我了。嘎子叔关照我,在队里开了两周的会,想劝他们放过我,可是他说话好像也没什么用。虽然一拖再拖,可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那天我必须早早地到场,他们有人用绳子把我的手捆在背后,我被放上了会议室的小高台。背后是一横幅,上书龙飞凤舞的“对龚子棋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批斗”,随着时间的推进,批斗拉开了帷幕,所有的人涌进了小小的公社会议室,指着我的鼻子骂,什么“用资产阶级情调诱惑加腐蚀好同志”“在思想上的堕落”诸如此类的话。最后大家一起高喊:“打倒龚子棋!”我看着众人,觉得他们都像吸了大麻一样好笑,于是我自己也跟着喊“打倒龚子棋!”“打倒资本主义!”

        抢在批斗最前方的人笑了,不过很快被那些什么什么干部、军代表啊,给制止住了。一下子,我的目光扫过全屋,所有的人仿佛都在憋笑。

        只有一个人没笑。那个人缩在角落。

        蔡程昱。

        也许他是心疼我吗?

        我盯着角落里,希望他能抬头看看我。往常他流泪的时候总是低着头,我怕他在这个时候哭,因为我会更想哭。

       “叫你看着老子!是不是在跟你说话呢!你往哪看呢?”

他们把头转向后方,看见在角落里偷偷哭的蔡程昱,仿佛一下子就在心里编好了剧情。

       “哟?心疼是吧,来,蔡程昱,位子让给你,你骂,你骂他呀!你骂,只要你骂了,咱们就结束!”

       “蔡程昱不是喜欢他吗?他俩不是好着吗?让他俩给我们表演个亲嘴呗!”

      “就是就是,男的亲男的,真是新鲜!”

      “我才不看呢,多恶心啊!”

      “…………”

      “好了!批斗到这里,散会!”我听见嘎子叔在喊。

      “凭什么呀!他俩还没亲呢!这么着急散会……”

      “我说散会!”嘎子叔明显也怒了,抄起一个茶杯就扔了过去,正好砸中那个为首的人的头。人登时倒了下去。碎片自地上飞溅,在我脸颊上火辣了一下,我感到血涔涔地流出来。

      “书记打人啦!抓起来!把他抓起来!”

      “抓什么人!先救人!”

       屋子里一下子乱了。

这时我看见蔡程昱向我走过来,给我松了绑。他扶起我,说:“到我那儿去,我给你处理一下。”

 

        蔡程昱带我去的地方不是知青点分配的宿舍,而是一个远离公社和大队的小蒙古包。中间立着一根红漆剥落的木头柱子,撑着有些肮脏的白布,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样子。屋子里一股浓厚的药味儿,说不清是苦还是香。

        “这里原先是我嘎爸小时候和我爷爷奶奶住的地方。爷爷奶奶去世后,我爸就把这里当成小仓库。我在这里放了点药膏纱布红药水什么的……”

        “就这么带我来,不怕被别人说啊?”我直截了当地问他。

        “我要怕被别人说,早自我了结了。”他笑笑,手里拆着纱布的包装。

        就是在那天晚上,我手足无措地坐在蒙古包里挨着冻看着蔡程昱往我脸上上药感到飘飘欲仙的时刻,我突然发现原来蔡程昱是个倔小孩,他不跟别人倔,专跟自己过不去。蔡程昱真是傻子,傻的没边儿了,都不知道要为自己争取一下,反抗一下。

       “咱们是好兄弟吧?”我问他,也许我这么说很让他安心。

“是。”

       “是好兄弟,就应该讲义气对不对?”

       “你想干什么?”

       “蔡程昱,你今天大义凛然舍己为人冒着被他们在背后嚼舌根的风险来给我包扎,我非常感动。因此我决定以后如果你遇到困难我一定会不惜一切地出手相助,哪怕付出生命。”

       “你又抽什么风?”

       “这才是友谊,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龚子棋……你有屁快说。”

        我十九岁那年还是一个童男子,在快要满二十岁的时候,我依然保持着我的童贞,这真叫人心痛。于是我打算在某天晚上引诱蔡程昱。因为他是我的朋友,而且他脖子端正修长,腿很直很纤长,身材很匀称,脸很可爱,对个人卫生也比张超和梁朋杰上心。我想和他打一炮,就怕他不同意,于是我提前编好了诸如伟大友谊一类的东西,给他阐明义气、忠诚,把蔡程昱感动的一塌糊涂。并且他告诉我他也会因为义气为我赴汤蹈火,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我一听这话,大为所动。蔡程昱是很值得交往的一个朋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我想借他的身体一用,他就一定会借给我,就如同他想借我的身体练解剖我也会借给他一样,不假思索。

      “蔡程昱,我什么意思你应该都知道吧。”

       蔡程昱愣在原地没有动静,他的脸上没有愠色,也没有厌恶。就像他之前找我又离去时那样平静,像在思考又像在发呆。他这个人就像水一样,汹涌时叫人欲仙欲死,平静时又叫人感觉到彻骨的冰凉。我说的当然是内涵。

      “龚子棋,我还没有想好。”

      “没事的,什么时候可以了告诉我一声。我等着你就是咯。”

      “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可能。”

      “那你不会孤单寂寞冷吗?你在晚上不会感到空虚吗?”

      “龚子棋,我不喜欢你,更不爱你,我想你是知道的吧?我带你过来就是因为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兄弟之类的话。”

      “龚子棋,我以为你是个好人。你确实是个好人,但是不要逼我好吗?”

       我算是明白了。蔡程昱说他不爱我,他不想爱我。他不是不想爱男人,他是不想爱别人,他不爱别人,也不想爱他自己。他谁也不想爱。


       “程昱,你是不是误会了?”

       “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想跟你干一炮。”

        空气仿佛又陷入了死一般诡异的寂静。我靠在枕头上,像死尸一样安详。

        是的,我等着蔡程昱的巴掌。

       “那就干吧。”

       “不是,程昱,你听我解释……什么???”

       “不是现在,你等我一会。”



TBC. 

@废话很多的昭酒 @_苏以凉_ @即日更新 我终于更文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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